據說…對流星許願,願望就能實現。
雖不知根據何在,但許多人深信不疑。
也有傳說,流星具有生命,在死前劃下最美的句點。
對於這個說法,讓人想起一句歌詞…
誰的眼淚在飛 是不是流星的眼淚
就像是流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為許願者祈福。
所以說,流星…是祝福的眼淚?
* * * * *
「剛才那邊應該要傳球!」
「動作太慢了,要預測對手的行動!」
「喊出聲音來啊!」
櫻上水足球社一如往常熱鬧不已,縱使讓櫻上水能夠踢出一片天的水野等人都因國三考試的關係隱退,學弟們的熱情照樣不減,女子足球社員人數更是增加不少。
正在等待功哥的風祭坐在社辦內,高井與森長在一旁討論著將來高中的計畫。
「你們怎麼又在這裡?」水野打開門,看著與自己同樣隱退的夥伴們。
「你還不是又來了?」高井應道。
「是風祭的哥哥車子沒地方停,沒辦法進來…」水野轉向風祭,「你快出去吧,別讓你哥哥等太久。」
「謝謝你,水野。」風祭微微一笑,吃力地起身。
水野體貼地上前攙扶,雖然風祭笑著說不用,還是一路將他扶到校門口。
「真的很謝謝你…」坐上車,風祭打開車窗與水野道別,「明天見!」
注視著漸遠的車影,道別的手遲遲未放下,彷彿那張笑臉還在眼前,對著自己揮手說再見…
「龍龍!你在發什麼呆啊?」爽朗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伴隨在背上重重的一擊,水野差一點站不穩腳步,「唉呀~危險,你還真專心在發呆勒。」
瞪著笑得很欠揍的藤村,水野將滑下肩膀的書包扶正,不發一語轉身就走。
「欸?龍也你在生氣啊?」見水野臉色不對勁,藤村快步追上,然而水野只是加快腳步,絲毫沒有理會藤村的意思。
終於在藤村死纏爛打「龍龍、龍龍」叫了半天後,水野回過頭來。
「幹麻?」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
「好好的幹麻生氣?」與水野的表情完全相反,藤村嘻皮笑臉地問道。
水野猶豫了一會兒,眼神一會兒飄向左右、一會兒盯著地板。
「我覺得…有點亂,」終於緩慢地吐出幾個字,抓著書包背帶的手加重了力道,「對風祭…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有一種感覺……」
「要不要找個地方談談?」藤村問道,水野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或許你自己還沒發覺…
但我一直都看在眼裡…
你對他的愛戀。
不同於老是四處消遙的藤村,生活有紀律的水野決定的地點是自己的房間。
「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對藤村早有認識的真理子親切地問道,藤村笑嘻嘻地點點頭,水野一把將他拉進房。
在水野的朋友當中,藤村是第一個進入自己房間的人。
藤村隨性地坐在地板上,水野的房間相當整齊,藤村不是第一次進來,卻感到有些陌生…上一次來訪時,他們之間還沒有風祭的存在。
「我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奇怪,」水野低著頭坐在床上,一手緊抓著床單,「一開始只是覺得他是個很特別的人,是他讓櫻上水有所改變,讓所有人改變,也包括了你、我…我把他視為非常重要的朋友,最能彼此信任的朋友。但自從他受傷後,我發現他的眼神已不再有從前的熱情,這讓我覺得莫名的難過……我很想幫助他,我希望能再看到他的笑容。」
停頓了一會兒,水野苦笑。
「我甚至希望他只對我一個人笑。」
兩人皆不發一語,水野抬起頭看著藤村,他的表情沒有絲毫驚訝。
「所以……」藤村意味深長地拉長尾音,起身走向水野,「你覺得自己喜歡他?」
微紅的臉頰代替言語的回答,藤村深呼一口氣,坐在水野身旁。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啦~反正,就是這樣了嘛!」輕拍水野的背,藤村開朗地說道。
「這明明就很奇怪,我們都是男的。」水野瞇起眼,藤村的想法就是太開放了。
「你自己要覺得奇怪就算了,那風祭怎麼想呢?」搭上水野的肩,藤村將臉湊近,「你很想知道吧?他說不定也喜歡你喔!」
一把推開藤村,原先微紅的臉已熱得發燙。
「他…他不可能也……光是我自己這麼想就夠荒唐了,我哪敢奢望他和我一樣!」不同於平常高高在上、冷傲的神情,此時自然率真的水野是藤村最喜歡的。
沒錯,最喜歡。
「要不要我幫你試探看看?」藤村問道,水野懷疑地看著他,一副不可信的模樣,「我不會問的很白,反正風祭單純的跟什麼一樣,搞不好輕輕鬆鬆就套出話。」
水野還未開口,便聽到母親的叫喚。
「那就這樣囉!」對水野眨眨眼,藤村率先打開房門愉快地奔向餐桌。
因為喜歡,所以祝福…
縱使心裡下起了雨。
這是不是就叫流星雨?
* * * * *
午餐時間,藤村鎖定目標準備出戰。
「喲~小風!」一把搶過風祭手中的麵包,才將風祭不知飄到那兒去的神拉回來。
「咦?阿成?」風祭一臉恍神,彷彿剛剛才看見藤村。
「怎麼連你都在發呆啊?」藤村拉了張椅子坐在風祭對面,將咬了一半的麵包還給主人,「難道你也有戀愛的煩惱?」
「怎麼可能呀…」笑著,但有什麼心事是肯定的。
雖說大概沒人不知道風祭在煩惱什麼,但藤村還是想闖闖看,在受傷的背後是否還有另一件令風祭掛心的煩惱。
「小鬼,你有沒有聽說國三是最容易戀愛的時期啊?」藤村雖然覺得自己的方法很遜,卻也想不到其他好問題。
「是喔?」風祭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
「我說…你有沒有對象啊?」藤村繼續展開攻勢。
與水野一樣容易臉紅的風祭愣愣地看著藤村,猛然用力搖頭。
「很可疑喔~」藤村將身子前傾,決定採用逼問方式,「給我從實招來!」
「真的沒有啦!」風祭臉紅得蘋果似的,麵包幾乎被自己捏爛,「我們才剛考完試,哪有那個時間,而且我以前也只有…只有……」
『只有在踢足球。』藤村在心中替風祭接了話。
「好啦不鬧你,」藤村坐回位置,故作不輕易地說,「只是最近龍也好像有這方面的煩惱。」
「咦?水野有女朋友喔?」風祭睜大圓圓的眼,「不過他那麼受歡迎,也不奇怪啦。」
從風祭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異樣,看來他似乎只是將水野當作普通朋友。
這確實是最正常的反應。
不正常的是我們…是吧?
「好的,謝謝你配合訪談。」藤村起身拍拍風祭的頭,丟下一臉困惑的風祭走出教室。
該怎麼跟他說?叫他放棄嗎?
實在不想看到他沮喪的模樣…
「阿成!」風祭從教室追了出來,叫住準備到頂樓睡午覺的藤村。
「啥事?」藤村回過頭。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風祭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下禮拜畢業典禮結束後,我就要到德國去了。」
* * * * *
呐!老天總愛開玩笑對吧?
好不容易坦承了自己的心情,卻得面對這樣的事實。
『下禮拜畢業典禮結束後,我就要到德國去了。』
你遲早會知道的,為什麼我還不忍告訴你?
直到週遭所有人都知道風祭即將到德國療傷之事後,藤村終於在放學時看見水野。
「嗨。」在藤村開口之前,水野帶著笑容向他打招呼。
怎麼看都是在強顏歡笑。
「幹麻露出這種表情?」藤村的語氣中沒有以往的不正經,比起皺著眉頭,他更怕這種硬是擠出的笑容。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水野的問話很實際,「他要去德國療傷對他是好,我應該祝福他。」
沒錯,對他是好,所以應該祝福。
但人總有私心的,不是嗎?
「阿成,」水野帶著迷濛的笑容,令藤村分不清眼前的少年究竟在笑在哭,「聽說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去看?」
喜歡的人主動邀請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流星雨…下的真是時候。
夜在群星照耀下沒有一絲落寞,飄零的雲朵亦識相地空出舞台。兩名少年躺在河堤的草皮上仰望天空,好一段時間兩人皆靜默不語,又似乎一直在對話著。
當第一顆星子劃下,水野起身雙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語著。藤村看著身旁舉動如天真爛漫小女孩的友人,忍不住輕笑出聲,卻也跟著雙手合十,對著星空默默許願。
流星雨總是倏忽即逝,壯觀的一夜不到一分鐘即化為寧靜,水野睜開眼,發現藤村深邃的眼眸直盯著自己瞧。
「幹麻?」黑夜下看不出水野是否臉紅,但從水野窘迫疑惑的表情看來,藤村肯定這漂亮的臉蛋上泛出兩片紅霞。
「在猜你許了什麼願。」藤村笑道,水野肯定不知道方才的幾十秒從頭到尾都被人盯著。
「希望風祭幸福。」水野答道,藤村猜測他的臉已經紅到脖子去,「你呢?」
遲疑了一會兒,藤村猶豫該不該照實回答。
「希望龍龍幸福。」有種慾望想將眼前表情錯愕的美麗少年擁入懷中,但藤村努力抑制了自己的衝動,「這是不是和你的願望有關聯?」
「或許吧…」水野別過頭,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見。
他的幸福是你的幸福,而你的幸福是我的幸福。
這場流星雨為你而下;我心中的雨為你而下。
日子一樣過,彷彿與原先沒什麼不同,藤村不禁懷疑那場流星雨只是夢,風祭要離開日本、水野喜歡風祭、甚至自己的感情…都只是一場夢。
畢業典禮前夕,當足球社的一夥人提議到機場送風祭後才打破了藤村的夢境。
「你們都會來吧?」負責人小島問道,眾人頻頻點頭,唯有水野靜靜站在一旁。
「我可能沒辦法…」當小島將視線停在自己身上,水野緩緩吐出幾個字,不顧高井在一旁鬼吼軌較有啥重要大事非得選在這一天以及森長的好言相勸,轉身走出社辦。
藤村很快發現小島將視線轉向自己,無奈地聳聳肩。
「我會負責把他帶去,明天若有耽擱你們就先去機場吧!」藤村許諾,伸了個懶腰後也走出社辦。
看不見水野的身影,人似乎已經走遠。
你不是在哭吧?龍也。
* * * * *
畢業典禮結束後,藤村飛快前往水野的班級,迎面而來的是一臉急迫的小島。
「水野不見了!伯父和伯母都有來,他們也不知水野到哪去了。」想不到與自己同班的水野在典禮結束的瞬間就不見人影,小島抓著唯一可託付的男人,「阿成,你能找到他嗎?」
藤村淺笑,對小島揮了揮手後轉身跑開,他不確定水野會到哪去,但一定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循著店家的指示,藤村知道水野搭上公車,卻不知是哪一線。
看著公車站牌上目的地相隔甚遠的兩條路線,藤村原先的自信心涼了一半,他可沒有狗的鼻子,再怎麼樣也嗅不出愛人的氣味。
騎著腳踏車的陌生少年經過,藤村一瞬間理智線斷裂,衝到車前強迫緊急煞車。
「你…你要做什麼!?」被眼前不良少年樣的金髮痞子嚇著,少年一個不穩跌落下地。
「車借我,晚點到這裡來領。」惡霸地將陌生少年的腳踏車扶起,藤村不等對方答應便做了上去。
「晚點?晚點是多久…喂!」看著金髮少年馳騁而去,不知名少年猶豫著該坐在這兒苦等還是直接報警。
不曉得水野會在哪裡下站,藤村死命地循著其中一條公車路線前進,汗水浸濕了潔白的上衣,金色的髮絲在風中飄洋,點點汗珠隨著髮絲的波動起舞──他一心只想著愛人不要出事。
真是傻瓜,人生難免生離死別,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到面了,何必將自己藏起來?
不曉得騎了多長的時間,眼看紅色的天空取代藍天,藤村記得風祭搭的是晚上七點的班機,恐怕剩不到兩小時。
終於在遠方小路上看見熟悉的身影佇立,消瘦的身軀倚靠在空無一人的公車站牌旁,藤村想破口大罵卻發不出聲音,他無法對一個傷透了心的人生氣。
「龍也!」幾乎將腳踏車給踩壞,藤村在水野繼續亂闖前叫住那失了魂的娃娃,水野緩緩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向自己奔馳而來的金黃少年。
「你怎…」
「閉…閉嘴!你給我上車!」不給水野發問的機會,藤村以命令的口吻吼道。久未見到如此憤怒的藤村,水野一時楞著說不出話。
「我不想…」水野低下頭,「我沒有勇氣再見他。」
「有什…呼……好、好沒…呼……勇氣的?」藤村上氣不接下氣,上衣全貼在身上黏膩的難耐。
「我告訴他了,就在昨天,」水野摀著自己的臉,手指掐入褐色的髮間,「你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驚愕,但他還是笑著說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他到了德國也絕不會忘記我們。」
「這不…呼…不就好了?」
「我不想見到他笑的那麼尷尬,他見到我只會感到難受。」
「你這沒種的傢伙給我乖乖上車就是了!」藤村威嚇,伸手抓住水野,「只不過是這樣你就要鬧彆扭離家出走?你從前日子過太好了吧?一點點小挫折根本不算什麼,你堂堂足球名將水野龍也竟連送喜歡的人離開的勇氣也沒有,連試著感動對方的舉動也沒做過,對方怎可能真了解你的心意?」
藤村滿是汗水的臉上似乎夾雜著令一種液體,水野先是張著嘴發楞,接著點點頭坐上後座。
「剩沒多少時間了,抓穩點。」藤村一個急轉彎返回原路,前往機場的路線他不太熟稔,還得扣掉迷路即問路的時間。
水野緊摟著藤村的腰,一身的汗味不甚好聞,卻令水野感到莫名放心。
* * * * *
「風祭!」在風祭搭到電扶梯頂端之時,水野從後追了上來,「對不起…我來晚了!」
風祭露出燦爛的笑容,表情中沒有任何不自然。
「太好了,我才在想你怎麼沒來,」風祭伸出手,堅定地看著水野,「到了德國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說不定下次見面的時候就超越你了。」
水野輕笑,握住風祭與自己相較之下小小的手。
「你可真有自信,我在這裡也不是在發呆啊!」風祭的態度令自己放心,水野暗笑自己多餘的煩惱。
「嗯…」風祭微笑著將手放開,功哥在前頭呼喚,「我該走了…還有……雖然我現在還不太清楚那種感覺,但或許等我回國後,嗯……到時候,再、再說吧!」
風祭撇過頭,水野清楚地看見他泛紅的耳朵。
「對了!阿成呢?」在水野聽明白自己方才的話語前,風祭問道。
「啊…他有點累,所以沒辦法追上來,」水野苦笑道:「他要我代替他向你道別,說腿沒治好休想回來,沒長高也休想回來,球技沒進步更別想回來。」
「謝謝你們…再見。」風祭緩緩前行,直到那矮小的身影沒入人群,水野才轉身離去。
藤村累癱在機場外,剛向先行離開的小島一行人軟趴趴地揮手道別,便閉上眼稍做小憩。
流星雨是祝福的眼淚。
在你的笑顏展開之前,這場雨不會停歇。
很累,累到無法呼吸,現在的你是不是追上小風了?
你們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兩個人紅著臉傻笑呢?真想看看…
我的話有替我傳達吧?不要愣住說不出話啊……
「阿成,你很累嗎?」
嗯……?誰在說話?
「對不起,都是我的任性害你這樣…」
聽不清楚,好累,眼睛也睜不開…
「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該死的眼皮,給我睜開啊!耳朵又是怎麼了?怎麼好像被塞了耳塞?
「……謝謝你。」
柔軟的觸感短暫而輕巧地落在唇上,我努力睜開眼睛,但只看到些許褐色的髮絲飄過,還有什麼…?沒看清楚,眼皮不配合地垂下,只留下一片漆黑。
好像,看見了你的笑臉。
流星雨…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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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言閑語:
不知怎麼的,寫出來之後和原本的感覺差距甚多
這是我第一篇想到的哨聲同人文,一開始興致勃勃的在寫
大概是因為現在腦子裡都是另一篇的關係,這篇的感覺都跑掉了
但是為了寫另一篇,流星雨是用來鋪路的..
真的應該趁著熱情快點寫呢,不過不趕快寫完另一篇也不能寫
到時後要是又有新的靈感熱情又會減退,啊啊好煩= =
雖然這篇只有五千字卻是苦手,而且前後不同時期寫的感覺有落差
這結局嘛...不要問我最後是水將(將水?)還是成水,結局就是這樣
未來某一天會發表的長篇"水夏"可以視為這篇的後續,也可以獨立分開
喜歡自由想像的人請把這篇當作結局然後忽略水夏與此篇的連貫性吧!
否則看了水夏之後可能會幻想破滅,還是獨立的好(哪一方破滅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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