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人生

　　她再次的出現…再一次…更深刻的……

　　終於來臨了，避也避不了的高三地獄生活就在這短暫的暑假後開始，這水深火熱的可怕世界讓我連和林皇同班都高興不起來。說到林皇，他是我國一～國二的同學，我暗戀了他整整兩年，如今和他同校又分到同一班，老實說我應該高興的。

　　「欸？妳是李萊蘭喔？」他認出我了！？「原來妳也唸這裡喔！我都不知道。」

　　「好久不見了，你還不錯嘛～國中時那麼混也能考上公立高中…」林皇還真的是個很混的學生，不過他對人很體貼，這就是我喜歡上他的原因。

　　「厲害啊！對了，妳有沒有男朋友啊？」他突然這麼問真是嚇了我一大跳，以前只有被一些三姑六婆問過這種問題，這還是頭一次被男孩子問，還是我暗戀多年的男生！

　　「沒有啦…那你勒？」沒有…沒有…拜託你說沒有啊！

　　「沒有。」萬歲！！「可是我正在追一個女生，我覺得我很有希望喔～」

　　去死啦！害我還在心裡高喊萬歲，哪一個女孩子那麼幸運，我一定要調查出來！

　　「是誰啊？搞不好我認識，可以幫你一把。」沒頭沒腦地就這麼說出口了，真糟糕，我幹麻要幫他啊？

　　「我高一、高二的同學，現在好像在１２班吧！就是我們班之前的班花曹戀戀啦！」他很高興地說，一點也沒有臉紅或害羞的神情。

　　曹戀戀？好耳熟的名字，會取這麼特殊又難寫的名字這世上也找不到幾個…想起來了！是我小學高年級時的一個好朋友嘛！皮膚白嫩嫩的、又有氣質，說她是校花也不為過，雖然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我認識…」我覺得我的語氣真是冷到凍，應該滿酷的吧？「是我小學同學，超～要好的朋友。」

　　他顯的很興奮，以前我們雖然偶爾會聊聊，但他可從來沒這麼積極過。

　　「真的呀？那她喜歡什麼？有什麼興趣？告訴我吧～大姐！」大…大姐？有沒有搞錯啊…算了，這樣也挺爽的！

　　「都那麼久的事了我哪記得，而且人總是會改變的，」我真是酷斃了！至少我是這麼想啦…「反正我找機會去會會她，這麼多年沒見的老朋友說……」

　　林皇雙手合十向我鞠躬，樣子很蠢，但很可愛，唉…我真的打從心底的想幫他追戀戀了啦！這麼說來我還真偉大呢。不過…曹戀戀啊……糟糕！我怎麼現在才想起來這麼嚴重的大問題，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真糟糕……


　　話說在我六年級的某堂體育課……

　　『蘭蘭，妳有沒有喜歡的人？』戀戀總是這麼叫我，她說〝蘭蘭與戀戀〞叫起來很可愛。

　　『沒有…我們班的男生都遜斃了，幼稚又白痴，蠢人一大堆…啊！戀戀，妳有喜歡的男生喔？』糟糕，我罵了一大堆，這樣戀戀會不會不敢告訴我啦？

　　『我沒有喜歡的男生啦！』她笑得好燦爛、好漂亮，然後對我眨眨眼，靠在我耳邊說：『其實我喜歡的是女生喔！』

　　我瞪大眼睛望著她，她這麼對我說…該不會是想向我表示什麼吧？為了以防萬一，我是不是該承認其實我喜歡以前同班的吳奇偉呢？

　　『嘻嘻，妳不用那麼緊張啦！』她仍然在笑，還是好漂亮…『要保密喔！』


　　嗯…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這下可糟糕了，我該不該跟林皇說曹戀戀是同性戀啊？可是都過了這麼久了，說不定戀戀已經懂得喜歡男生了，不是有人說小孩子還無法分辨自己的性向嗎？說不定戀戀只是誤會了而已…不過我幹麻這麼煩惱啊？不要幫林皇的忙不就好了，唉…這就是所謂的情不自禁嗎？

　　既然都已經答應人家了，也只有硬著頭皮去找戀戀，１２班是吧？在二樓的最角落…

　　「蘭蘭？」我還沒找到戀戀的身影，就聽見那嬌柔的甜嗓，回過頭，果然是她。

　　「好久不見了，蘭蘭。」她招牌的迷死人不償命微笑威力一樣驚人，我也笑了笑，向前走去。

　　「我聽說妳在１２班，所以來看看，真的好久不見了。」

　　「嗯…我好高興喔！想不到居然和蘭蘭唸同一所學校，都唸了兩年還不知道。而且妳還記得我啊？我真的是太高興了！」戀戀看起來真的很高興的樣子，連臉都興奮的漲紅了，雖然她的白皮膚本來就很容易泛紅…

「其實啊…」總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以這種話題開場好像不太好，我決定換個方式，「我在想，我們可不可以約個週末一起去吃下午茶之類的，我們很久沒見面了，而且接下來有苦日子可受，趁開始前輕鬆一下午也好。」

「好呀！」她甜甜地微笑，撥了撥她過腰的長髮，「我知道有一家下午茶店很便宜，點心也很棒，我們這禮拜六兩點在捷運站見面囉？」

「喔。」我笨拙的回答，戀戀連精明的個性也都和從前一樣，一下子就掌握了主導權（提出邀請的是我啊…）。總之，順利邀到她了，到時候在想辦法幫幫林皇吧！唉…怎麼有種見色忘友的感覺呢？


　　週六是天氣晴朗、適合約會的好日子，我懷著矛盾複雜的心情，在戀戀的帶領下來到那家下午茶店。點心真的非常美味，就連不太愛吃甜食的我都讚口不絕，戀戀非常開心地看著我，不斷詢問關於我這幾年的事，而我則是在等待時機，逮住機會問戀戀對林皇的感覺。

　　「那…那個啊……」終於等到戀戀休息喝飲料，我趕緊開口，「之前和你同班的林皇，現在和我同班，他以前是我國中同學，你覺得他怎麼樣啊？」

　　戀戀的眼睛睜的圓圓大大的，模樣仍是十分可愛漂亮。

　　「他在追我，但是妳也知道呀，我不喜歡男生。」

　　戀戀還是不喜歡男生嗎？林皇真的沒希望了…唉！不是我的錯啊！也不是你的問題…是你愛錯人了……

　　「妳喜歡他嗎？」戀戀一針見血。

　　「我…我才沒有！！」

　　「啊！我想到了！我先假裝接受他，和他交往一陣子，然後再把他甩掉，到時候妳就溫柔的安慰他，他會發現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女孩才是最該珍惜的。」戀戀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才不想這樣，這樣顯的我心機好重，我只是單純的想幫朋友而已……」雖然這個主意聽起來還挺不賴的，但這樣太卑鄙了，豈不是在利用戀戀和林皇？

　　「那我問你喔～」戀戀突然將臉湊近，正經八百地問：「如果我接受林皇了，妳會高興嗎？」

　　「咦？」為什麼要這麼問？我想想…會高興嗎？好像會又好像不會…「他是我朋友，我想應該會替他高興吧。我也會替妳高興。」
　　
　　有那麼一瞬間，我在戀戀的臉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但隨即她便恢復甜美的笑容，攪動著飲料裡的冰塊。她啜飲一口，眨了眨眼，對著我笑道：「那麼，我會考慮看看。」

　　短暫的相聚結束，在我提出林皇的事後，我們之間的對話就減少許多，氣氛也有些尷尬。分手前，我們在紅綠燈前等待著，我不需要過馬路，只是陪戀戀站一會兒。綠燈亮了，戀戀臨走前在我耳邊耳語：「是為了妳喔！」

　　她輕快地跑向馬路的另一頭，並回頭對我揮手，我尷尬地笑了笑，懷疑著她方才所說的話，是否別有涵義……


　　經過一個多月，林皇和戀戀交往的事已在校園傳開，許多男同學都忌妒的要死，一向對男生不理不採的曹戀戀竟然接受了這麼個不起眼的傢伙？實在令他們不服氣，一些認識戀戀的女同學也感到懷疑，看不出林皇到底哪裡特別了。戀戀雖然很少提到林皇，偶爾也會跟我說些林皇對她說的笑話，我靜靜聆聽，覺得戀戀似乎懂得喜歡男生了。林皇當然是每天滿面春風，每見到我就熱情地呼喊大姐，我只是苦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過，我這樣寬宏大量的氣度，不但幫林皇追到自己心儀的女孩子，也讓戀戀有像一般人一樣喜歡男孩子的機會，希望他們最後能真心相愛彼此，至少，我會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我一直這麼認為。

　　申請榜單出爐，戀戀申請上某私校的護理系，林皇也上了理想中的理工科。我這個沒什麼特別才華只知道埋頭苦讀的呆學生就只能等指考。他們的戀情持續著，和我對談時也非常自然，我當時真心認為他們已經相愛。


　　直到那個禮拜天，我在早餐店看到戀戀。

　　我坐在比較裡面的位置，剛好被前面的客人擋到，從戀戀的角度看不到我，但我透過鏡子的反光看的一清二楚。我發現戀戀在吃藥，是盒裝的成藥，起初我不以為意，只以為戀戀患了點小感冒。但這樣的情形已持續了好一陣子，好幾次在早餐店看到戀戀，她都在吃藥，而且是同一種藥。我也上前去和她談過話，但不知怎麼的，我不好意思問藥的事。

　　關於藥的謎團在某天晚上解開了。我奉母上之旨去藥局買止痛藥（她的胃痛的要命），進入藥局前方巧看到小學同學吳奇偉拿著一盒要走出來，我瞄了一眼，發現那盒藥和戀戀每次吃的那種一模一樣。

　　「欸！吳奇偉！」我興奮地走向他，正想問那是什麼藥，他連忙將要藏進口袋裡。

　　「不…不是我要用喔！是我姊叫我買的！」聽他這解釋的口氣，更令我感到懷疑，我歪著頭問：「那到底是什麼藥啊？」

　　「妳沒看到喔？那就算了…」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去問老闆，乾脆直接解釋清楚免的我亂想。」

　　「好啦…」吳奇偉將那盒藥掏出來，遞到我面前，含糊地說：「我姊他男朋友不喜歡用套子，所以我姊只好叫我去幫她買避孕藥。」

　　避孕藥！？戀戀為什麼要吃避孕藥？她和林皇已經發生關係了嗎？但為什麼吃的這麼頻繁？難道林皇那傢伙也不喜歡戴保險套？不行，身為戀戀的好友，絕不允許她這樣把身子吃壞，我絕對要教訓林皇一頓！


　　一回家我便打電話詢問林皇，但林皇直說他連戀戀的嘴都還沒親過，哪可能和她發展到那種地步。這件事實在可疑，我和林皇約了禮拜天在早餐店埋伏，等待戀戀出現。

　　戀戀果然依照慣例地出現了，她吃過早餐，便從包包內拿出那盒藥…

　　「戀戀！」林皇走向戀戀，一把抓起那盒藥，眼神戴著焦慮與憤怒，「妳為什麼要吃避孕藥？」

　　戀戀對他眨了眨眼，往他身後的我瞄來，聳了聳肩，一派輕鬆地達到：「怕懷孕啊！」

　　「怎麼會懷孕？」林皇將藥盒憤力丟在地上，用力搖著戀戀的肩膀，不顧四周顧客的眼光大吼大叫，「妳到底都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跟你說有用嗎？」戀戀語氣相當不屑，並拾起避孕藥，「我不知道該怎麼愛男生，也正好缺錢，藉此學習也無妨嘛～反正我這一生就只能如此，就算是自己不愛的男人又怎樣？對我來說有差別嗎？只不過是多幾個罷了！」

　　我逃開了，不敢繼續看下去，戀戀的眼神追著我的身影，我不敢直視她，她的眼神不像是憤怒，是一種極致的失落。林皇仍吼著，表達著自己對戀戀無限的關心，戀戀卻嗤之以鼻……


　　指考放榜，雖沒達到自己的最高理想，但以自己的程度來說算是可以接受的。自從那次事件後，我沒有再見到林皇和戀戀，也沒有和他們連絡，我當時只想靜下心來唸書，他們的事，我這個外人又管不著…外人……

　　〝鈴～鈴～〞電話聲響起，我看見家裡電話的顯示系統，顯示的是林皇家的電話。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總得面對，「喂？」

　　“李萊蘭喔？可不可以出來？就到早餐店外面吧！我騎機車，載妳去一個地方。”林皇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有想太多變答應了，聽到他的聲音令我感到莫名的心疼。

　　林皇載我來到的是醫院，我莫名其妙地東張西望，他拉著我的手臂，在櫃檯登記後，走向樓上的病房。房門在我們進入前打開了，出來的是戀戀的母親，她對我們點點頭，提著手提包離開。

　　我顫抖著，林皇扶著我走近病房，病床上正如我所想的，躺著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她熟睡著，皮膚比以前更加蒼白、四肢消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我轉頭望向林皇，他嘆了口氣。

　　「是愛滋病，」林皇撫摸著戀戀稀疏的長髮，「已經發病很久了，但為了不影響妳考試的心情一直沒說，戀戀一直希望你能來看她，她一直想的都是妳……」

　　我其實早知道的不是嗎？早知道戀戀是同性戀，早知道她在意的是我……

　　「戀戀她說…她從來沒愛過我。」林皇坐了下來，我則躊躇不前，「其實聽她這樣說我反而鬆了口氣，我一直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那是她頭一次對我說出心裡的話，我挺開心的，真的…」

　　我迷惘了。我自以為是聖人的成全他們，正確來說是強迫地湊合他們，換來的是什麼？是我所希望的結果嗎？因為自己的愚蠢，令自己珍惜的兩個人受了傷…憶起他倆昔日對我的笑容，如今已不在了，甚至在當時，就只是虛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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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ａ閑言閑語：就以前的計畫順序而言，這是女孩日記系列的第一篇，跟原案落差很大
這篇文的原案是在小學五年級左右設定的，也可能更早以前
當初一樣是以李萊蘭的角度來看曹戀戀與林皇的戀情
戀戀是個冷酷的女孩，林皇則是癡情的男孩，我當時沒想到結局會怎樣..
當我把這個原案找出來後，就開始思考，為什麼要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這兩人？
這個第三者代表著什麼呢？當我這麼想後，文章的架構便出現了
戀戀便設定為同性戀者，林皇方面沒有改變，萊蘭則喜歡上林皇了
這是複雜的三角戀情，而且最後也是以灰暗收場..
在我小學的設定，女孩日記系列的內容都是偏灰，但至少結局是甜的
經過歲月的洗禮(!?)，連結局也變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