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當世界變的明亮,我看見她。


  「早安。」她對我微笑。

  我該回應她嗎?
  現在…是早上?總覺得思緒有些混亂,彷彿我沉睡了千年,終於在這一刻清醒。

  「早安。」我回應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著和她一樣甜美的笑容。

  「我是凡妮,你呢?」她問,臉上仍掛著微笑。

  我叫…什麼名字?
  好像有什麼東西灌入我的腦袋,啊!我的名字……

  「凡谷。」我回答。

  「好棒喔!」她驚呼,「和我最喜歡的畫家名字唸起來很相似,前半段的發音則和我的名字一樣。」

  是這樣嗎?凡谷…凡谷……啊!是有這麼個畫家,是叫做…梵谷吧?
  當想起這個名字,我感覺有更多東西灌入腦袋,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東西。

  「你有欣賞的畫家嗎?」她問,似乎對這個話題相當感興趣。

  「布雪。」這個答案不經思索地從我的腦子中流瀉出來,我便這麼回答。

  「洛可可時期的呀…」她想了想,微笑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我喜歡印象派的風格,自己也試著畫過一些畫…對了!你想看嗎?我畫的畫?」

  我感覺她更加靠近我。
  仔細一看,發現她比我原本所想的更加年輕,頂多17、8歲,甚至更年輕…

  「好啊!妳願意的話。」當我這麼回答,她咧開嘴笑,笑得十分燦爛。不算是漂亮,卻也相當迷人。

  我環顧四週,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白色的一片,空無一物,只看的見她。
  不知是否看透了我的疑慮,她為我解釋。

  「這裡是我們的秘密房間,」她笑著,但表情有些悲傷,「偶爾會有其他人來,但大部分的時間只有我們…我只能跟你說話,你能一直陪著我嗎?一直在我身邊?」

  我們才初次見面,但我的內心有個聲音,它告訴我一定得答應她,而我也這麼希望。

  「我會一直陪著妳。」當我這麼說,她開心地拍手,我這才注意到她坐臥在床上,潔白無瑕的床單只比她蒼白的膚色稍淡。景象慢慢地浮現,但我的四週仍是空白,多出來的只有那張床。或許不該說是多出來,是我現在才注意到。

  「我剛剛…說要讓你看我的畫對吧?」她對我揮揮手,示意要我注意她,「但我身邊沒有畫,要請媽媽回家替我拿來,你可以幫我記下來嗎?等下次媽媽來就會看到。」

  「沒問題。」我答應了,並認為自己有發問的權利,「妳的媽媽什麼時候會來?」

  「不知道,晚點吧!」她聳聳肩,將棉被一拉,「我有點累了,我們先休息吧,好嗎?真的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明天就能向你展示我的畫,喔…也希望你會喜歡。」

  她不在了,像是消失了般。
  接著,我回到黑暗,我猜想我睡著了,沉沉地睡著…


  「早安,凡谷!」再一次睜開眼,看見的是同樣的微笑。

  「早安,凡妮。」很特別的感覺,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卻好像認識了很久、可以彼此信任的朋友。

  「畫帶來了,看看吧!」她從床下拿出一疊五言六色的紙張,開心地向我展示,「這張是我第一次臨摹梵谷的《星夜》所畫,你覺得如何?」

  「色彩可以再濃厚些。」我發表我的感想。

  「我也這麼認為,我以前下筆太輕了。」她點點頭,「你對繪畫也有研究?那你會畫畫嗎?」

  我…對繪畫有研究?我會畫畫嗎?
  有的,我曾經在某個地方,和許多人一起研究繪畫藝術,和哪些人則一點也記不得。我熟知各時期的各國畫家,我甚至會臨摹所有畫家的畫,但我沒有畫過屬於自己的畫。

  「我沒有自己的畫風。」我遺憾地表示。

  「可以慢慢培養的。」她鼓勵我,當然是帶著她一貫的笑容。「再看看其他的吧!我到了15歲才開始畫出自己的風格,剛才那張是12歲畫的。」

  我們看了很多畫,有時翻到了她自認為差勁的作品,她會慌張地將畫紙塞進棉被裡,並咯咯笑著,叮嚀我不準偷看。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不曉得看了幾張畫、記不得討論了幾名畫家,她揉揉眼,拉起棉被,我知道她累了。

  「休息吧!」她向我揮手。

  然後,進入黑暗。


  「早安,凡谷!」每次我睁開眼,她都會對我說這句話,不論現在是何時。

  「早安,凡妮。」我也不知現在幾時。

  「我的朋友畫了張畫送我,」她從床下拿出一幅畫,畫框鑲著漂亮的銀邊,看起來十分昂貴,「她是我的同學,我們曾一起挑戰大型畫作,但還沒來的及完成,我就到這裡來了。」

  畫裡有個蒼白、漂亮的褐髮女孩,與我面前的這個女孩十分相似。畫裡的她同樣燦爛地笑著,背景是一片綠地,幾朵黃色的小花點綴著,天空被綠蔭所掩蓋。

  「這是我所嚮往的地方,」她指著畫,「我好想躺在草地上,吹著涼涼的風,什麼都不想。然後畫下我所看到的景象,早上一幅、下午一幅、晚上再一幅…紀錄下每分每秒。」

  「如果做得到,我願意帶你去。」我告訴她,並許下承諾,「一定。」

  「你真好,凡谷。」她笑的很甜,將畫收了起來,「我這個朋友,她很愛畫畫,什麼都不會,就是畫畫。有時候畫得太專心,連飯都不吃、覺也不睡,記得有一次上數學課,老師要她起來解題,但她在畫畫,老師叫了好幾次都沒聽見,直到老師走到她面前了,她還問我是不是該把肩膀修寬一點。後來我們兩個都被罵了,因為我看她畫畫看的太專心,沒發現桌上擺的是英文課本。」

  她開懷大笑,我或許也笑了,又笑不太出來的感覺。
  我從我的記憶中搜尋,找不到類似有趣的經驗,我的過去如公式般平淡無奇,知道的很多,卻也很少。

  她沉默,一句話也沒再說。

  「妳累了嗎?」我問道。

  她沒有回話,我感到有些擔心。

  「累了要說,想休息嗎?」

  她仍沒有回話,我大聲叫喚,然後,如同以往地進入黑暗。


  「早安呀,凡谷!」她今天的氣色不太好,卻顯的非常愉快。

  「早安,凡妮。」我發覺四周有些不一樣。她不是躺在床上,長髮繫成辮子,穿著一件輕便的洋裝。

  「謝謝你,你的四週充滿了綠意,瞧!是太陽花呢!」她愉快遞喊著,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朵朵非洲菊從綠草中冒出,還真像小小的太陽。

  她愉快地在草原中奔跑,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她回頭對我笑,我發現畫裡的女孩走出來了,此時的景象,活脫是那幅畫的翻版,我試著替眼前的景象加上框,但她四處跑著。也好,她不該被侷限在框裡,她已經被關的夠久了,今天,就讓她跑吧!

  「躺在草地上睡覺會舒服嗎?你覺得草會扎人嗎?」她問,我認為應該會很舒服,她便躺了下去。

  「凡谷,你到底是誰?」她突然這麼問,這是個奇怪的問題。

  我…是誰?

  「我的名字是凡谷,今年22歲,單身男性,喜歡繪畫藝術,剛從藝術大學畢業,最欣賞的畫家是布雪。」

  這就是…我?

  「凡谷,我要回家了,以後可能不會再見面了,我會想你的,你呢?」

  我不知道,也沒有回答。  
  我累了,視線漸漸模糊。
  最後,我什麼也看不見,不只是黑暗,是一片虛無。


  『403隔離病房的女孩轉入普通病房了嗎?』

  『是的,不過她以後不能曬太陽,這次感染對她的免疫力造成極大的影響,雖然已不具傳染力,但身體相當虛弱。』

  『唉…只能靠虛擬實境讓她享受人工陽光,也真夠悲哀。』

  『對了,401病房的新病人也要求了,是個14歲的男孩,手可以打字,喜歡足球。』

  『那麼我去更新記憶體,不必用語音就方便多了!412病房的那位老先生鄉音好重,電腦根本無法分辨他在說什麼,上次要求電腦紀錄他想要的東西,電腦顯示著“針頭”,他要的其實是睡慣三十年的枕頭。』


  重現光明,我看見一個男孩。

  「嗨!我是海戈,今年14歲,你呢?」

  我…?
  我叫什麼名字?
  我幾歲?
  我喜歡什麼?

  「貝科漢。」我回答。


  我到底…是誰?



-------
舒a閑言閑語:有點謎的一篇文,其實我想寫的更模糊,但怕別人看不懂...
這篇文的靈感來自文字冒險遊戲"溝通"
當玩到最後,發現那個開朗的大哥是A.I.後,我的思緒就開始亂七八糟的攪動起來
原本是在思考那個遊戲結局的意義,卻莫名的變成一篇文了^^"
一開始我是想以女孩子的立場和A.I.對話,不過後來想想還是試著從A.I.出發吧!
應該沒人不知道貝克漢吧?某足球明星...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悠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